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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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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肅身體痊愈, 神清氣爽,回了後山找常無憂。

杜荊那邊有了些進展,想讓常無憂幫忙看看。

常無憂跟著杜荊, 還有侯充,三個人身上沾了粉塵, 灰頭土臉的。

常無憂扭頭看見曲肅的樣子, 有些高興。

她記得剛從祁連山下來時,阿肅的眼神有些不對, 有些發狂的跡象, 現在看起來又是端方君子樣了。

常無憂非常感謝雲瘴前輩,她覺得自從有了雲瘴前輩,他們就像是有了救命稻草一般,只要命還在,前輩就能救過來。

一時之間, 她心中滿是對前輩的感激之情。

一感激,她就想再給前輩送些東西……

但阿肅剛去過,等一段日子再去吧。

陳奇觀帶著常無憂和曲肅看了後山的發展。陳奇觀頗為自豪, 指給常無憂看:“教主,您看, 磚窯現在一天能燒出這麽多青磚來。”

那邊整整齊齊好幾堵磚墻,有人忙著用木推車, 將磚推到另一邊。

前些日子,祁連來了那麽多人, 磚房不夠,有些人暫時住在無人的木屋裏。

新來的那些人和原來的人一起建房子。

陳奇觀說:“我們想著, 等大家住的房子蓋好了, 就再建一些預備著。但那時候磚窯要不要停工, 我們還沒想好。”

常無憂點點頭,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
他們繼續向前。

前面掛著紡織處牌子的房子,很多大嬸和姑娘不停進出,一邊說笑,一邊將染好色的布料晾曬在外面。

不遠處就是制陶處。

“制陶處原來的地方不夠了,所以將瓷器和琉璃分出去了。”陳奇觀帶著常無憂和曲肅往後面走:“後面是制瓷處,左邊正在蓋的,是琉璃處。”

“陶器已經做的很好了,但瓷器的顏色還有些問題,每次都有些微的差別。琉璃難度大,不能保證每次都成功。侯充和幾個小夥子,還在研究怎麽增加燒成功的機會。”

糧食更是不用擔心。張圓正在一片荒地裏忙碌,現在他已經承擔起後山人力所不及的體力活,徹底讓侯樸解脫。

他的妻子,就在不遠處的紡織處裏忙碌,夫妻兩個都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,每天都很充實,中午和晚上還能一起吃飯一起回家。

魚塘的魚也養的很好,魚塘上還有荷葉,成群的鴨子在水面上嘎嘎亂叫。

在住房和森林中間,是成片的莊稼,還有菜地和果樹。

常無憂跟著陳奇觀走了一圈,越走越感慨。

之前,她將註意力都放在杜荊的火藥那裏,沒想到,侯充和大家夥竟然將其他產業都做得這麽好。

一群小孩子在果林那邊跑來跑去,笑鬧著,有的還蹲下來,撿掉在地上的果子。阿爺阿奶坐在一邊看著孩子們,孩子們撿了果子,就會乖乖去問阿爺阿奶這些果子能不能吃。

“之前阿爺家的囡囡偷吃了壞果子,拉肚子了,其他孩子都學聰明了,撿到了就來問問阿奶能不能吃。”

挺好,囡囡用自己的教訓,教會了這麽多孩子。

“我們這裏的孩子這麽多了?”常無憂問。

“是啊,上次又來了不少小孩,去年也出生了幾個。”

以後出生在這裏的孩子會越來越多。

這些孩子,生來就和其他地方的不同,自幼見慣了平等、沒有壓迫的生活。

常無憂下定決心,一定要讓孩子們好好生活一輩子。

她籌謀起來,孩子,自然是要讀書的……

後山的青磚和陶器產生量很大,已經超出了自己所需,也可以考慮往外賣了。

她做好了決定:“陳叔,磚窯不要停,一直燒著吧。”

常無憂看向了遠處的山脈:“是時候,將我們的東西賣出去了。”

後山一群做過小生意的人聚在一起,商議起以後的買賣,等他們商量好了,就把想法告訴常無憂,她會仔細斟酌,然後正式開啟商路。

常無憂在山上,拿出紙筆寫寫畫畫,也正式考慮起來幫助後山做生意的方法來。

這段時間裏,曲肅、何染霜也一邊修行,一邊教導徒弟。

侯樸也想教導小徒弟,但他下了一趟山,和囡囡溝通非常費勁,去了這一次,他就得歇上好幾天。

無憂山中忙活著的時候,外面已經掀起了巨大的風浪。

他們的祁連山之行,在修仙界中引起了驚慌。

之前,道德門只是個無名無姓的小門派,沒了也沒人知道。

而清雲門一直沒想明白,雖然丟了一個長老和幾個弟子,但畢竟人數不多,他們以為是自己得罪了誰,所以未敢聲張。

但這次,是祁連整個門派都沒了!

祁連雖然算是不上什麽大門派,也沒什麽重要的地位,但掌門祁雲天頗善於交際,和不少門派都有些交情。

更何況,祁連派和諸山掌門君深有些關系,看在君深的面子上,很多門派和祁連派有些面子上的來往。

要是掌門或者長老賀誕辰,或門派內有大事,也都會給祁連發請柬。

所以,祁連派出事很快就被人發現了。

是一個門派的長老出關了,要宴請友人,於是給祁連送了請柬。

但送信的弟子剛到祁連山下,就察覺到了不對。

弟子驚惶地回了門派裏,跪在地上,滿臉害怕,說話都不利索了。

“以往我去的時候,總有祁連弟子在山下接應。”

“但這次我到了之後,不止沒有弟子接應,甚至山下的鎮子裏,都沒有一點聲響。”

弟子打了個寒戰:“我壯著膽子,往前走了走,看到通往山上的路,沒有一個人。”

“鎮子裏,也沒有一個人……”

“就像鬼城一般……”

坐在上方的掌門聽著,皺起了眉:“胡說!”

“修仙之人不說鬼神。”

“可能是你看岔了,總是和師兄弟縱酒作樂,看花了眼也正常。”

弟子想解釋,但旁邊的師兄輕輕踹了他一腳,他不敢再說話,老老實實跪在地上。

掌門有些不信,他選擇自己親自去一趟。

這一趟,也把他驚得六神無主。

他門派也不算大,自然做不了什麽主張。這事當然要告知修仙界能主事的人。

掌門想了想,猶豫了一下是告訴楚山還是諸山。

他很快做好了決定:“告知諸山的君深掌門吧。”

雖然諸山不如楚山,但祁連可算是君深的人。若是先和楚山說了,許是會惹君深不快,他們門派可擔不起。

君深得到消息時,正在崖上修煉。

君深穿著一襲紫衣,迎風而立,崖下的水流擊打在石上,激起碎玉般的水花。

他眉如劍,明明是謫仙般的人物,卻讓人無法評判相貌,看到他,只有一種感受。

上位者。

上位者,不是用來評判的,是用來跪服的。

不遠處候著的弟子,不敢擡頭看他一眼。這是他們的掌門,也是整個修仙界頂尖的人物。

但弟子也知道,掌門的境界已經桎梏元嬰多年,卻不能步入化神。

掌門的脾性,遠沒有看起來那麽好。

君深擡起手來,他的指尖對著一片汪洋輕輕一點,原本平靜的水面上,忽然生出了巨大的震蕩。

那震蕩,讓弟子腳下的山石都晃動起來。

忽然,又有一個人憑空出現,對原本候在這裏的弟子耳語幾句。

弟子一驚,點了頭。他看了眼前方的掌門,終究還是不敢擾了掌門。

等水面漸平,弟子小心翼翼上前:“掌門,天辛宗有事來稟。”

君深淡然應:“何事?”

若是小事,自然不必勞煩他。

弟子輕聲道:“好像是祁連出事了……”

君深緩緩轉身,眼中有了些光芒:“哦?祁雲天死了嗎?”

君深問這話的時候,頗有興致。

弟子想起來之前祁雲天之前,時常送些禮物,有時也能被邀請來參加諸山的宴,算是得了掌門青眼。

但現在掌門問起他的生死來,卻像是在說玩笑話一樣。

弟子心中更加畏懼,雖然他們諸山中還有幾位長老與掌門分庭抗禮,但掌門既是掌門,自然有其中道理。

弟子穩住自己的心緒,恭敬回答:“弟子不知。天辛宗等在會客廳中,他們的掌門說此事要緊,需親口稟給您。”

君深不再說話。

弟子恭順地低著頭,半響沒等到掌門的回應,他壯著膽子擡起頭,卻看到面前早就空無一人。

天辛宗的人等在會客廳中,等了良久,都沒人回話。

但他們不敢擅自走動,只端正坐在廳裏。

終於,他們察覺到一點靈氣的波動,急忙擡頭,就看到君深已站在面前。

“何事?”君深並不多話,直接發問。

天辛宗看出來君深沒有多說的意思,立刻將自己宗門的發現,稟給君深。

君深聽到祁連派整個門派都沒了,眼睛裏卻亮了起來。

他一揮手,原在廳中的人,瞬間都出現在祁連山上。

君深看了周圍的環境,確實空無一人。

他走進院中,閉目感知,片刻後,他走向了一間房中。

君深彎腰,輕輕摸了摸窗棱和床鋪,嘴角忽然有了一點不引人註目的笑意。

然後,他一邊感知空中的氣息,一邊從這間房走到了祁雲天住的房間。

陌生又熟悉的氣息,讓他的心忍不住雀躍。

他活了好多年了,也停留在一個境界很多年了。

他覺得,自己已經垂垂老矣,說不定會死在元嬰。

但現在,他的心久違地有了些感覺。是渴望,也是歡喜。

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,現在他覺得自己終於活了過來,又有了當年的朝氣。

君深問:“之前你們可曾進入這裏?”

天辛宗的掌門趕緊回話:“未曾。”

他想在君深大人面前顯得自己謹慎些,所以解釋:“我門下的弟子發現了這裏的不妥,就告知於我。”

“我擔心信息有誤,親自前來查看。發現確有不妥後,就立刻稟告給您。我怕進來了,會影響之後的查探,就沒敢進來。”

君深點了點頭:“很好。”

他手下微動,將剛才查探到的不同尋常的氣息全都抹除,然後對天辛宗掌門說:“這事你做的很好。”

君深手下的動作,沒人註意到。

天辛宗掌門得了他這句誇獎,非常高興:“多謝大人!”

君深讓天辛宗的人先行離去,他自己從祁連山上,到了空蕩蕩的鎮子裏。

然後,他將所有的不同尋常的氣息全都抹除。

一邊抹除,一邊他臉上的笑越來越明顯。

“做事怎麽如此不妥帖……”他微微嘆道:“幸虧是我先發現了。”

他語氣親昵,明明只有他一人,卻像是在和人說話一般:“若是其他人先發現,那不就麻煩了嗎。”

“放心。”他抹除了所有的氣息後,遙遙看著遠方:“不會有旁人發現你。”

君深回了諸山,將祁連全滅的消息公布了出去,引起了極大的震動。

他們修仙界安穩久了,是第一次出這麽可怕的事,有些名氣的大門派都參與進來,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。

修仙第一門派的掌門度洵常年閉關,由楚山長老寂融代他出面。

眾多門派的人前往了祁連調查,誓要找到原由。

君深有時候也會出去,和那些人一起商議。

一天,君深又去見了人,忙了很久,回了自己的院中。

進院時,正有弟子從他門院前經過。

弟子年紀還小,見掌門次數不多,看見君深時,有些楞了,未能及時行禮。

但君深看了他一眼,微微一笑,便進了院中。

那弟子有些楞,輕聲問身邊的師兄:“師兄,不是說掌門脾氣不好嗎?”

“我怎麽覺得最近他心情很好?”

弟子年紀不大,沒經過事,說話也沒有遮攔,“祁連派全沒了,掌門怎麽倒是笑得更多了……”

師兄立刻捂住了師弟的嘴,警告地看了他一眼:“噓,噤聲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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